热浪翻涌,吴达舒的睫毛已被火舌燎焦。他望着楼下马镇海扭曲的面容——那张二十多年兄弟的脸上,此刻全是绝望。
“镇海……”他的声音被浓烟呛得支离破碎,“我这辈子……够本了……”
消防车的警笛在三个街区外忽远忽近,燃烧的合照残片从窗口飘落,照片里年轻的吴达舒正对着镜头比V字。
“你他妈放屁!”马镇海额头暴起青筋,“想想你的女儿!她还在加拿大等你。”
“镇海!多谢你这么多年的关照。”吴达舒的声音被浓烟磨得沙哑,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,“如果有下辈子,我们再做兄弟。你走吧,我要陪着金芝。”
他低头吻了吻尹金芝的发顶,那里还残留着她惯用的香波味道,“这次,我不会再留下她一个人。”
马镇海的拳头砸在水泥地上,指节渗出血丝。
二楼的天花板发出不堪重负的“吱呀”声,炽热的灰烬如黑雪般簌簌落下。吴达舒将尹金芝紧紧护在身下,用自己的后背承受着不断掉落的碎石与火星。
“达舒啊——!”马镇海的吼声撕破夜空,连消防车的警笛都被盖过。
二楼的火焰已经烧穿房顶,热浪扭曲了空气,将吴达舒的身影模糊成晃动的剪影。
“镇海啊,谢谢你。”他嘴唇动了动,带着释然与不舍。
怀里的尹金芝仿佛只是沉睡,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。
话音刚落,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,整个天花板轰然塌下。炽热的气浪裹挟着浓烟与砖石喷涌而出,瞬间吞噬了二楼的一切。
吴达舒最后一刻将尹金芝抱得更紧,用后背迎向坠落的烈焰。
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。
马镇海看着眼前的一切,双腿一软,重重地跪在了地上。他张大嘴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。
曾经两人并肩作战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,就像十多年前在码头,他们被包围时,吴达舒笑着说的那句:“下辈子还做兄弟。”
然后,火海吞没了一切。
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向地面,指节被碎石划破,鲜血渗出,却抵不过心中那无法言说的剧痛。
远处,消防车的灯光终于穿透浓烟,可一切都已经太晚,太晚了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浓烟时,消防水枪的轰鸣终于停了。
焦黑的废墟上蒸发出苍白的雾气,掀开防水布时,两具焦尸紧紧相拥,法医试图分离,碳化的指骨发出断裂的脆响。
三米外,一具男性尸体呈搏斗姿态,另一具焦尸蜷缩在楼梯口,身边似乎有个金属的东西。
马镇海蹲下身,镊子夹起那枚烧变形的蝰蛇帮徽章。
“咔嗒”一声,子弹上膛的脆响划破死寂。马镇海猛地站起身,他钻进警车,轮胎在柏油路上甩出刺耳的摩擦声,而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,足以将蝰蛇帮彻底吞噬。
大富豪的霓虹招牌在晨雾中跳动,马镇海的警车一个甩尾横堵在正门。
“欢、欢迎光临……”
守门小弟的嘴刚咧到一半,马镇海的枪管已抵住他的喉结。
“池江在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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